上海入境外国人暴增191.5%，除了游客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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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面新闻记者 | 刘素楠 方卓然

界面新闻编辑 | 彭朋

尽管在上海只有6个小时的中转时间，西班牙人Joan和Adrià还是决定通过中国推出的144小时落地免签政策，逛一逛上海，尤其是外滩。

7月10日下午5点，这两位年轻的游客降落至上海浦东国际机场，次日凌晨便前往韩国。他们在预订机票时，也预定了“免费上海半日游”的线路。

“我女朋友的爸爸曾在中国工作，女朋友本人更是对中国的文化和风景情有独钟，曾多次到访，并因此学习了长达七年的汉语。”Joan几个月前就已经预定了9月来中国的机票，计划展开一场深度的文化探索之旅，这次短暂的驻足相当于为来华旅游“打前站”。

今年4月，携程针对入境游客在浦东机场推出了“免费上海半日游”的公益项目。Joan发现可选择的路线有3条，出发时间分别是早上9点、下午4点和6点。他选择6点出发，游览项目包含外滩浦江游览和豫园。后续航班时间特别紧张，他们只能在乘坐浦江游轮后，马上返回浦东机场。

“上海的夜景怎么这么美？！”“这栋楼是做什么的？”……在游览途中，Joan和Adrià不时对携程带队导游Robin发出惊叹和疑问。他们从上海的建筑风貌聊到年轻人的价值观、奥运会筹办情况等热点，又从上海聊到其它城市和国家。

“这一次时间真的不够！中国值得看的地方太多了，到处充满了活力。”Adrià说，只要有机会还想来中国旅游。

导游Robin（中）为西班牙游客Joan和Adrià导览黄浦江。摄影：方卓然

走在上海市中心的大街小巷上，随处可见外国游客，尤其是在外滩、南京路步行街等地标。今年上半年，上海入境人数暴增。根据上海市统计局数据，今年1-6月，上海国际旅游入境人数为302.27万人次，同比增长143.5%。其中外国人达220.43万人次，同比增191.5%；港澳同胞为28.19万人次，同比增59.1%；台湾同胞位53.65万人次，同比增74.1%。

在上述统计口径中，“国际旅游入境人数”指来上海参观、访问、旅行、探亲、访友、休养、考察、参加会议或从事经济、科技、文化、教育、体育、宗教等活动的外国人、港澳和台湾同胞的人数，不包括来上海常住一年以上的外国专家、留学生等，统计范围为从上海口岸入境的境外旅游人数和从我国其他口岸入境来沪的境外旅游人数。

“半日游”虽有些走马观花，但在“让更多国际游客对上海产生兴趣”这一点上，作用却是十分明显。

导游Robin对界面新闻说，“半日游”项目开展已有3个月，目前服务了超过500位国际旅客，大部分游客都是之一次来中国。“我们提供免费的巴士接送，免费的景区英语向导，目的就是让外国游客喜欢上海、了解上海。”

春秋旅游副总经理周卫红透露，今年暑期入境游预订人次不仅超过2019年同期，涉及的游客国籍也更多样化。过去接待的外国游客主要来自周边国家，今年客源国数量明显增加，瑞典、美国等欧美国家游客开始“崛起”。同时，巴西、墨西哥、哥伦比亚等地的游客也开始选择来中国旅游。尤其值得关注的是，2019年前，来上海旅游的外国游客平均在当地停留1-2个夜晚，今年延长至2-4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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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入境游客，商务出差人群也在恢复。

今年6月7日，嘉吉上海创新中心全新升级对外开放，该创新中心经上海市商务委员会认定为外资研发中心。嘉吉是全球领先的农业和食品企业，于2021年正式成为上海市市长国际企业家咨询会议（iblac）成员，积极为上海未来发展建言献策。此次焕新开幕，集齐了嘉吉首席技术官Florian Schattenmann、全球工程与数据科学负责人 Steve Marshall和食品解决方案亚太区总裁John Fering三位高管。

霍夫曼集团的外籍高管也重新回到了上海。

霍夫曼集团是源自欧洲的工业工具系统专家，2009年设立了霍夫曼工具贸易（上海）有限公司。霍夫曼集团在中国发展迅速，营收每年都以两位数的速度增长，目前中国市场占全球2%左右的份额，增长潜力巨大。2023年，该公司被上海市商务委认定为跨国公司地区总部。

“2020年以前，我们公司每个月都有德国同事来出差，其中董事会级别的高管一年至少来2次。2023年底开始大概每个季度有德国同事来出差，董事会级别的高管出差频率恢复到约一年一次。”霍夫曼中国区总经理ShaneLEE（李河泽）介绍。

他认为，跨境商务出差频次变化的原因，一方面是中国对德试行单方面免签政策，为外籍高管出差带来便利，另一方面是因为疫情结束之后，外籍高管迫切需要了解中国市场发生的变化，以便通盘考虑中国和全球市场的新布局。

今年以来，新西兰乳企纽仕兰的外籍高管来华出差频次猛增。继新西兰纽仕兰乳业董事总经理来华后，执行总裁Roy已确定来华参加第七届进博会。

作为中国进口乳品头部品牌，纽仕兰在2023年以超过65%的销售额增长，拉动高蛋白属性赛道超过35%的增长，登顶高端进口牛奶TOP1。

纽仕兰透露，较往年不同的是，今年众多新西兰供应链合作伙伴高管蜂拥来华洽谈业务。据统计，截至7月，今年纽仕兰中国总部接待境外访客22人次，同比爆增266%。新西兰合作伙伴集体高频次来华洽谈的情景多年来尚属首次，展现出其对开拓中国市场的强烈期待。

霍夫曼外籍高管来华参加商务活动。受访者供图

入境人数的暴增，首先得益于多项来华签证优化措施的出台。

2023年12月1日和2024年3月14日，中国先后对法国、德国、意大利、荷兰、西班牙、马来西亚6国和瑞士、爱尔兰、匈牙利、奥地利、比利时、卢森堡6国持普通护照人员试行单方面免签政策。2024年3月1日，中泰互免签证协定正式生效。

自2013年施行的144小时过境免签政策也在不断完善升级。截至目前，国家移民管理局已在北京、天津、江苏南京、浙江杭州、河南郑州、重庆，四川成都等37个口岸实施144小时过境免签政策。

上海因国际航线多、机票价格相对便宜，往往是外籍游客入境旅游之一站。2019年，上海以接待入境游客接近900万人次的成绩，创下了上海市和全国城市入境旅游纪录。

目前，上海国际航班也在稳步恢复中。数据显示，今年1月1日至6月26日，上海浦东机场国际和港澳台地区进港航班49031架次（日均275架次），同比去年增长91.5%；国际和港澳台地区进港旅客706.3万人次（日均4.0万人次），同比去年增长180.2%。

“从上海层面看，近年来上海各级 *** 积极作为，推出一系列旨在便利外国人入境和在沪工作生活的政策举措，为外籍人士来沪创造了有利的条件。”安永大中华区城镇化与经济咨询服务合伙人余泠对界面新闻指出。

今年4月以来，招商银行五角场支行、创智天地支行和四平支行一起出动，向周边将近1000家商圈商户宣导不能拒收人民币，并发放兑换了超800份零钱包。据招行上海分行四平综合支行相关负责人介绍，招行在全市范围内超100家网点开通了外币兑换业务，在多个商圈的现金自助设备陆续完成了升级，小面额人民币取现也将更加便利。

同时，在同济大学对面的四平支行每年都会为外籍留学生办理借记卡。“学校预估的数据已经报给我们了，9月份开学，马上有将近600名留学生前来办卡。”上述负责人透露。

银行向商家兑换发放零钱包。受访者供图

人民银行上海总部在第三季度新闻发布会上介绍，针对外籍人士“支付难”的问题，上海共推出和实施了七大创新举措。

其中，上海市 *** 于2023年9月30日在全国率先推出每台POS机具50%的财政补贴政策，2024年继续沿用该政策，有效提升了商户和收单机构外卡受理开通积极性，从而迅速提高了外卡受理的覆盖面。

经人民银行总行同意，人民银行上海总部指导支付宝公司在加强风控的基础上，推出身份分层核验的创新举措，外籍来华人员凭境外手机号码和银行卡号等即可开通“外卡内绑”产品，享受境内移动支付便利，并将单笔交易限额由1000美元提高到5000美元，年累计交易限额由1万美元提高到5万美元。

此外，上海市 *** 外办会同人民银行上海总部等多家部门和单位快速推动落实机场设立综合服务中心，一站式提供支付、文旅、通讯、交通等综合服务，使外籍来沪人员一抵达机场便能畅享各种服务便利。

浦东国际机场T2航站楼外籍人员一站式综合服务中心已于6月29日建成并投入运营，受到外籍来沪人员普遍欢迎，并在全国形成标杆示范效应。浦东国际机场T1航站楼和虹桥国际机场T1航站楼后续还将各建成1个一站式综合服务中心。

周卫红说，经过多轮优化，入境散客支付变得越来越便捷起来。“Shanghai Pass”是上海近期推出的一项创新举措，这张卡不记名小额储值卡打通了公共交通和观光巴士，文旅场所及商超便利店的小额支付通道，为入境游客，尤其是散客确实提供了便利。

在证件使用便利化方面，上海A级景区和一级博物馆中需要实名预约/购票的，自有线上预约/购票系统基本已设置外国人护照、永居证选项，并在游客核验入场时提供便利，同时倡导各窗口单位对持各类证件的外籍游客在线下人工窗口实现购票及入园核验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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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4月，上海向海内外推介了将在上海举办的70项世界顶级文化、体育、旅游、商业、展览等活动。上海市文化和旅游局副局长金雷5月8日在“2024民生访谈”时透露预测，在年底的反恐精英2 Major上海赛期间，上海接待的入境游客将达到500万人次。

余泠认为，进一步推出重磅活动对于提升上海入境旅游的影响力和吸引力具有重要作用，可以继续加大对类似大型活动的投入和支持，还可以考虑进一步丰富和创新旅游业态，例如大力发展入境医疗旅游。

“现在外国游客除了会去外滩、豫园、陆家嘴和博物馆等传统热门景点外，他们更喜欢深入历史街区，聆听本地故事，还有不少人对中国的‘红色旅游’项目兴趣浓厚。”周卫红说。

为了满足外国游客的新需求和不同客群的定制化需求，春秋旅游在产品设计上进行了调整。例如，针对近期接待的美国普林斯顿大学20名大学生，春秋旅游设计的行程不仅覆盖上海的繁华都市场景，还有城市公园、城市规划馆、历史博物馆、周边乡村等能够全面展现中国发展面貌的目的地，“希望让他们更鲜活地感受到中国的文明与美”。

但随着入境恢复加快，沪上外语导游人才出现紧缺，尤其是小语种导游。周卫红透露，目前，春秋旅游的入境旅游板块都在持续恢复，但距离业务需求仍然存在一定的导游缺口，春秋旅游正在不断补充、完善入境旅游人才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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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商务差旅的角度看，余泠认为，在吸引外资企业投资方面，上海通过提供税收优惠、简化审批流程、加强知识产权保护等措施，为外资企业创造了更优质的营商环境，吸引了大量外资企业人员入境考察、洽谈业务等，从而也带动了入境人数的增加。

“近期我在欧洲和东南亚走访期间发现，各地都对中国（尤其是上海）的经济增长情况非常关心，这也从侧面反映了上海的国际影响力和吸引力。”余泠说，上海凭借其在经济、文化、科技等多领域的优势地位，吸引着大量国际人士前来寻求发展机会、开展合作交流等活动。

上海始终是外商最青睐的投资首选地之一。7月25日，上海市市长为30家跨国公司地区总部和15家外资研发中心颁发证书。截至6月底，上海跨国公司地区总部累计认定达到985家，外资研发中心累计认定达到575家，持续保持中国内地跨国公司地区总部最为集中的城市地位。今年上半年，上海全市新设外资企业3007家，增长18.3%，实际利用外资超过100亿美元。

站在进一步吸引外商投资的角度，余泠建议上海采取更为积极的政策和措施，并且能够之一时间向业界传递政策细节，增强外商投资信心。另一方面，更开放的市场环境至关重要。“对于企业而言，盈利和市场首先是他们首要考虑的因素。因此，加快推动开放政策的落地，给外资企业注入强心剂是当务之急。”